“啊呀,好像来得不是时候。”壁炉里瘦高的身影在绿色的火光中旋转着出现了。
阿不思·邓布利多嘴角的笑容从白胡子后浮现出来,带着些许揶揄。
伊芙不由自主向后退了几步,眼中的情动一时消失殆尽,完全没有剩下半点痕迹,她略有些紧张地开口了:“邓布利多教授。”邓布利多眨了眨眼睛,镜片后的蓝色闪过不易察觉的犀利。
他很快放轻松了,“这是第三次见面了,伊芙琳。”
西弗勒斯深深地皱起了眉,“邓布利多,你有什么事吗?”邓布利多摸了摸胡子,从上面摘下来一个系歪了的小蝴蝶结----西弗勒斯嫌弃地看着他的动作,等待着一个合适的回复。
“坐下来说吧,”邓布利多咳了下,对伊芙点了点头,“你上次说的,穆迪的身份最近有眉目吗?”
西弗勒斯对伊芙打了一个手势,让她进卧室,“接触的不算多,”他慢慢地说着。
“伊芙琳,你也坐着吧。穆迪是你的监护人,你们关系还好吗?”
明知故问。伊芙撇了撇嘴,却因为邓布利多这个似乎没有多少意义的句子放松下来。“一直有联系。”她踌躇着,有些担心西弗勒斯的反应。
是她多想了。
西弗勒斯的注意力不在这里。“穆迪没有多少破绽,但是有一些细节可以证明不是他本人。”他沉下声,鹰钩鼻在伊芙的角度看起来特别显眼。
“什么细节?”邓布利多挥了挥魔杖,几瓶橡木催熟的蜂蜜酒在空中晃了晃,似乎示意着什么。伊芙抓起了一瓶,留意到底下的标签没有撕掉----17加隆。罗默斯塔不卖这么贵的酒,至少这一种不会卖的这么贵。不会是邓布利多自己买的。
“他的酒瓶里装的不是酒,”西弗勒斯看了看飘在空中的玻璃杯,又移开了目光,“而且有些时候他的一些小动作很刻意。”
“我想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他的目的了。”邓布利多拿起一瓶酒,向着他的方向举了举,却没有要喝的打算。
伊芙忍不住了。“你去找过斯拉格霍恩了,对不对?”西弗勒斯一愣,注意力紧缩在斯拉格霍恩不算很长的名字上。
他们过去的魔药教授。
“为什么找他?”伊芙不想问这个,她想问的是,是不是西弗勒斯申请了那么多次的黑魔法防御术最后还是要落实。
邓布利多知道伊芙会问。他早就准备好答案了。“穆迪,无论真假,都只带一个学期。下个学期我们会需要新的教授。”
“不会。”伊芙插嘴,顾不上西弗勒斯不悦的眼神,急切地开口了,“这个职位最后会轮到西弗勒斯,但不是现在,也不是下个学期。你知道的,邓布利多,魔法部想插手霍格沃茨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情......迟早,只要一个契机就会的,他们一定会安插进一些人。你再清楚不过了----”就像1927年一样,你会被监视,魔法部会随时介入,霍格沃茨不会有办法反抗魔法部!后面的话,硬生生被堵在了嘴里。
伊芙知道自己说的太多了。
她不应该知道这些,尤其是现在的伊芙连预言家日报都不怎么看。
她会暴露的。
一旦西弗勒斯知道她一直有和巴纳巴斯·古费有联络----她不敢冒这个险。
更重要的是,伊芙想说的话是关于邓布利多。
暑假里和巴希达·巴沙特的一字一句还仿佛是昨天刚经历的事情。邓布利多无法对抗的格林德沃,被监视,身边都是不能信任的人,除了纽特,纽特·斯卡曼德。这也是伊芙一定找他的一个原因。
在这本书上花的心思太多。
幸亏是这样。伊芙是个完美主义,容不得半点不舒服。
也因为她的采风,卢修斯·马尔福有了可乘之机。
邓布利多的眼睛眨得飞快。“看来你的确和巴希达聊得很好......”他轻声说,“希望你的书不会扭曲事实。”
什么意思......
伊芙的心跳不断加速,胃里好像有一块冰在慢慢融化。他认可她。
不仅仅是认可。
他的话直接证明,他不会追究伊芙写到的和他有关的内容。
他是想要宣告自己是gay吗......
伊芙后退了一步,似乎是承受不了这样的期待。
她和哈利不一样。
她不能轻易就接受邓布利多的青睐。
她做不到。
“先行一步。”邓布利多踏进了壁炉,撒了一把亮晶晶的飞路粉,转瞬消失在了扬起的火苗里。
西弗勒斯没有打扰伊芙。她和平常的状态不一样。往常的平静破碎,原来伊芙是这样一个紧张着的人。她不敢随随便便接收这样的善意----这样毫无利欲的善意就像一杯太烫的水,承载的情感和回忆太重,以至于烫了手。
伊芙的脆弱让他看到了自己。
他可以偏执,可以骄傲,可以伪装刻薄,可以假装漠不关心,可以像个刺猬一样竖起所有防御,挡开所有人的善意。这样就不会受伤。
她也一样。她的温柔,她的体贴,她的贤惠模样,是束缚,是压力。她也可以放下表现出来的随和,她也有权利霸道,她也能歇斯底里。
月亮的光是借来的。
他们都是月亮。他们有着从别处借来的光。背后总有阴影。
站在明暗交界,他们在中间,悄悄把能保护自己的一面展示,收起内心坑坑洼洼,被生活折磨的痕迹。